我们那时都没有说她疯了,我们相信她是无法控制自己。我们记得所有的年轻人被她父亲赶走,也知道她现在一无所有,她只好死死拖住抢走了她一切的那个人,就像所有的人都会那样做。
三
爱丽米小姐病了很长一段时间。当我们再次见到她时,她剪短了头发,看起来像个小姑娘,也有些像教堂彩色窗户上的天使——带着几分悲哀肃静。
镇上要铺设人行道,已经签好了合同。那年夏天,也就是她的父亲去世后的那年,建筑公司开始工作了,他们带来大批黑人、骡子和机器。其中有一个工头叫荷默·伯隆,他是一个高大、黝黑、精干的北方人,声音洪亮,眼睛比脸色更明亮。小孩子们一群群地跟在他后面,听他用不堪入耳的话责骂黑人,黑人们则伴着铁镐的起落,唱着歌曲。很快,镇上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了。在广场上,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听到他的哈哈大笑声,荷默·伯隆肯定在人群中心。不久,我们开始看到他和爱米丽小姐在星期天下午驾着轻便马车游玩,黄色车轮与马房里挑出的枣红马十分相称。
刚开始,我们看到爱米丽小姐有了一些兴致,都很高兴。因为妇女们都说,“当然,格里尔生家的人是不会认真对待一个北方佬工人的。”不过其他人特别是老人,也这样说,即使是悲伤也不应该令一个真正的贵妇人忘记“举止高贵”。——尽管他们从未叫过她贵妇人。他们只是说,“可怜的爱米丽,她的亲人应该来看看她了。”她在阿拉巴马州有一些亲戚,但是,很多年前,为了韦亚特老太太——那个疯女人的产权,她的父亲跟他们闹翻了。从此两家再也没有联系,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参加葬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