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得志抬起头来,望着月亮,好像他正在仔细照着一面镜子,对镜子里面的自己喃喃自语道:“姓郑的,这你就不行了。你哪里有这样的水平呢?这个道理说起来是太玄了。”
周炳用手使劲摁着他的粗壮有力的肩膀,笑道:“这个道理,说它玄,也许有点玄;说它具体,也非常具体;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嘛。”说完以后,两个人就非常融洽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月亮明晃晃地给他们领着路,四野寂静,没有一点声响。他们已经慢步走过了那片玉米地,快要走进南王庄了。郑得志的身体紧紧地挨着周炳,经过再三再四的反复思量,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道:
“我说老周呀,你也不必灰心丧气。其实你自己也看得出来:咱们王庄里许多人都明明知道,这儿的土改不是没有一点油水。有许多话,大家不愿意说,只管闭上嘴巴等着瞧,盼望别人替他们说出来。你要问我的实情,实情就是这样。只要有一个人带一带,大家跟着噼里啪啦地就都说了。你相信我的话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