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乔又试了一次。这次挺好,没像刚才那样发出声音,他终于从那种难受的负担里解脱出来了。可是,堂吉诃德的嗅觉和他的听觉一样灵敏,桑乔又几乎同他紧贴在一起,那气味差不多是直线上升,难免有一些要跑到他鼻子里。堂吉诃德赶紧用手捏住鼻子,连说话都有些齆:“看来你很害怕,桑乔。”
“是害怕,”桑乔说,“不过,您怎么忽然发现了呢?”
“是你忽然发出了气味,而且不好闻。”堂吉诃德回答。
“完全可能,”桑乔说,“可这不怨我。是您深更半夜把我带到这个不寻常的地方来。”
“你往后退三四步,朋友。”堂吉诃德说这话的时候,手并没有放开鼻子,“以后你得注意点,对我的态度也得注意。过去我同你说话太多,所以你才不尊重我。”
“我打赌,”桑乔说,“您准以为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。”
“还是少提为好,桑乔朋友。”堂吉诃德说。
主仆二人说着话度过了夜晚。桑乔看到拂晓将至,就悄悄为罗西南多解开了绳子,自己也系上了裤子。罗西南多天性并不暴烈,可一松开它,它就仿佛感到了疼痛,开始跺蹄子,而扬蹄直立它似乎不会。堂吉诃德看到罗西南多可以走了,觉得是个好兆头,就准备开始征险了。
此时东方破晓,万物可见。堂吉诃德发现四周高高的栗树遮住了阳光。他能感觉到撞击声并没有停止,可是看不见是谁发出的。他不再耽搁,用马刺踢了一下罗西南多,再次向桑乔告别,吩咐桑乔就像上次说的,最多等自己三天,如果三天后还不回来,那肯定是天意让他在这次征险中送命了。他又提醒桑乔替他向杜尔西内亚夫人传送口信。至于桑乔跟随他应得的报酬,他叫桑乔不要担心,他在离开家乡之前已经立下了遗嘱,桑乔完全可以按照服侍他的时间得到全部工钱。如果上帝保佑,他安然无恙,桑乔也肯定会得到他许诺的小岛。桑乔听到善良的主人这番催人泪下的话,不禁又哭起来,打定主意等着主人,直到事情有了最终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