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位老神父,个头儿很小,但却挺令人肃然起敬的。他给我们大家讲第一讲。对于我的同伴们来说,这第一讲是一次教理问答,而不是辩论。他要做的是开导他们,而不是解答他们的疑问。但对我这样就不行了。轮到我时,我便就一切问题难为他,把所能找到的难题全都向他提出来。第一讲因此拖得很长,使其他听众觉得很乏味。老神父说了很多,越说越火。他东拉西扯,最后,声称听不太懂法语,溜之大吉。第二天,因为害怕我的随随便便的诘问带坏了其他同学,他们便把我弄到另一间屋,同一个神父住在一起。这个神父比较年轻,巧舌如簧,也就是说,夸夸其谈,而且自鸣得意,俨如圣师。但是,我并没太被他那威严的样子唬住。而且,我觉得,我反正是该干什么干什么,所以,我便能比较胸有成竹地回答他,并且尽可能地从各个方面噎住他。他以为用圣·奥古斯坦、圣·格雷戈里和其他圣人就能击败我,但他惊奇万分地发现,我对这些圣人几乎同他一样地了如指掌。并不是因为我曾读过他们的著作,也许他也没有读过,但是我记住了勒絮厄尔书中的许多片断。等他刚引述一段,我并不对其引证加以反驳,而是用同一圣人的另一段来回敬他,使他常常十分狼狈。但是,最后取胜的是他,原因有二:首先,他居高临下,可以说,我感到自己受制于他,尽管我很年轻,但却很明白不能把他逼得太紧,因为我看得出来,那个矮个子老神父对我的博学及我本人没有好感;再者,这位年轻神父有所研究,而我却根本没有。这就使得他论证时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,而我却听不懂,而且,当他一感觉到被一种出乎意料的反驳问住时,便借口跑题,拖至翌日再谈。他甚至有时把我的所有引文斥为错的,主动替我去找原书,硬说我找不到那些引文。他觉得自己并没冒多大风险,认为我尽管背得滚瓜烂熟,却不太会查寻书籍,而且我又不太通晓拉丁文,在一大厚本书中是找不到那段引文的,即使我确信就在其中。我甚至怀疑他用过他指责牧师们的不忠实手段,有时候编造一些引文,以摆脱遭到反驳、无言以对的困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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