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是什么事?”列文一见仆人从房里跑出来,拦住车子,觉得很惊奇。原来是那个机修工,列文完全忘了他了。机修工行了个礼,对瓦先卡说了几句,就爬到马车里,于是他们一齐坐着车走了。
斯捷潘·阿尔卡季奇和公爵夫人对列文的行为大为不满。他自己也觉得他不仅荒唐至极,而且觉得有罪和丢人,但是回想起他和他妻子受过的罪,他自问下一次他将如何处理,得出的回答是:他还会采取同样的行动。
虽然如此,将近薄暮的时候,除了公爵夫人不能饶恕列文这种行为以外,所有人都变得兴高采烈了,就像孩子受过处罚或者成年人在一场难受的官场应酬以后一样,晚上当公爵夫人不在的时候,他们把瓦先卡被撵走的事当成陈年旧事一样兴高采烈地谈论起来。道丽承继了乃父那种谈笑风生的才能,惹得瓦莲卡笑得前仰后合,她几次三番,而每一次都添上一些新的笑料,叙述她怎样为了对客人表示敬意特地系上簇新的蝴蝶结,正要走进客厅,突然间听见马车的轰隆声。究竟是谁坐在车里?除了瓦先卡还有谁呢?他戴着一顶苏格兰帽,手拿抒情歌曲,打着绑腿,坐在干草上。
“哪怕替他套上一辆轿车也好啊!可是没有,随后我还听见:‘停一停!’哦,我以为他们发了慈悲哩。一看,原来是让一个又肥又胖的德国人坐到他身边,车子就走了……我的蝴蝶结也白系了!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