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印刷工下班回家,”布鲁诺抬起脚后跟前后摇晃着身子,“很好,哈夫迈耶,船靠近码头的时候,你看见有人从顶层甲板掉下来吗?”
“是的,长官。是的,长官。”
“你当时在哪儿?”
“我坐在船上的房间里——我是说船舱——就在窗户对面的长椅上。”德国人舔舔自己肥厚的嘴唇,又说,“船正要开进码头,开进那些……那些大木头棒子中间……”
“木桩?”
“对,木桩。就在那时,我看到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,看起来像是——我好像看见了一张脸,但太模糊了——从上面什么地方掉下去的,就在对面窗户外。那东西……那东西马上就被压碎了……”哈夫迈耶从颤抖的上唇擦掉一粒汗珠,“太突然了——”
“这就是你看到的全部吗?”
“是的,长官。我大叫起来:‘有人落水啦!’别人似乎也看见了,因为大伙儿全都叫了起来……”
“你可以走了,哈夫迈耶。”
小矮子松了口气,退了下去。
“呃,伙计们,你们看到的也是这样吗?”
众人齐声说:“是。”
“有没有人看到别的什么——比如那个人落下来时的脸?”
无人作答。大家面面相觑,一脸茫然。
“很好。乔纳斯!记下他们的名字、职业和住址。”探员走到六名乘客中间,例行公事般迅速询问了他们的情况。哈夫迈耶第一个发言,说完就快跑回人堆里。第二个发言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个子意大利人,穿着一件色泽光亮的黑衣服,戴着一顶黑色制帽——名叫吉塞普·萨尔瓦多,是船上的擦鞋匠。他说当时他正在给人擦鞋,脸朝窗户。第三个发言的是一位衣衫褴褛的爱尔兰小老太婆,玛莎·威尔逊太太。她说,她是时代广场办公楼的清洁工,正要下班回家。她就坐在哈夫迈耶旁边,看到的情形与哈夫迈耶一模一样。第四个发言的是一名衣着整洁的大块头男子,名叫亨利·尼克松,身着惹眼的花格子西装。他说,他是廉价珠宝巡回推销员,有人从窗外跌落时,他正在船舱里溜达。最后两个都是年轻女孩,梅·科恩和露丝·托拜厄斯,她们是公司职员,说她们去百老汇“看了部好戏”,正要返回新泽西的住所。有人落水时,她们刚刚从哈夫迈耶和威尔逊太太旁边的座位上站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