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雨霏霏的那一天,一辆警用面包车悄悄驶入校园。毛小武穿了件有编号的黄马甲,支着一乱发,脸拉得老长,耷拉着两只死鱼眼睛,一张嘴呆呆地半张,苍白脸色如同来自冷库。他由系主任和两名警察陪行,来宿舍取私人物品,出现在走道时,对熟人只是点一点头,能不招呼就贴墙闪过。
清理物品用不了多久。他干咳了几下,把一把电剪给了肖鹏,一本英语词典给了陆一尘,一把瑞士军刀则给了曹立凡,都是废物处理的意思。课本作业什么的统统飞入了墙角垃圾堆。
他胡乱打好一个被包,连同提琴盒一起扛上肩,扭头朝门外大步走去,好像去意急迫,能少待一秒就少待一秒。
肖鹏追上去,把对方刚才落在桌上的一枚校徽塞过去,拍在他手里。
毛小武的嘴角跳了一下,“没用了。”
肖鹏突然展开双臂,拥抱了他。“小武,别灰心,你还有机会。”
兔唇哥的喉头滚动,拍拍老友的肩,“对不起,缘分不够。你同他们说一声,”他是指刚才不在的室友,“我先走了。”
此时走道里已挤满人,人墙后面还有人踮足伸脖朝这边打望。有人挤过来拥抱。更多的人是前来握手,拍肩,捶胸,摸一把小武的乱发,大概都不好说什么。